裴扬是个十足的学渣。
学习成绩从未到过及格线。
他也从未在乎过这些，甚至连高考他都嗤之以鼻！
高考？
不过是普通人改命的机会。
他的命，还需要改吗？
甚至，先天的优越条件，让他在做任何事都倍感无聊。
没有什么是“钱”和“权”解决不了的。
在他的世界里，也从未有过得不到的东西。
但现在，坐在这人满为患的会议室内，他却头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明明和纪涟坐的这般近，他却觉得两人相隔很远。
纪涟口中描述的那些知识，是他不能理解的鸿沟。
甚至，现在有人要带他离开，他也张不开嘴去命令对方滚开。
因为这样做，肯定会让那个纯净少年伤心。
他没有勇气敢这样做。
他感受过纪涟的生活，外婆和妹妹都需要少年那瘦弱的肩膀来扛。
他可以保证每一次都伸出援手，但这真的是纪涟想要的吗？
他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接受自己的帮助？
他只是被困在这个所谓世俗包裹的圈子里。
如果他生在和自己一样的家庭里，是不是就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不需要自己。
这简短的一个结论，让裴扬此时如坠冰窖。
突然明白的现实，让这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少爷的信念有些崩塌。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靠“钱权”来获得的。
想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
靠的是以真心换真心的交互。
靠的是一直的陪伴和守护。
靠的是面对困境时两人的砥砺相助。
但是，他没有。
他靠的一直都是外在的物质。
两人所处的生活，是一点儿都没有交互。
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从来都不会相容的世界。
所以，他能做什么呢？
在这一刻，裴扬真的害怕了。
冯甑现在朝小同桌抛来橄榄枝。
对方是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他能为纪涟创造出他最喜欢学习氛围。
而且，这对纪涟来说，是目前于他最有益的帮助。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让纪涟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他甚至有些不敢听到少年的回复。
伴随着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人狠狠摔上。
裴扬怂了，这是他这辈子最怂的时刻。
他落荒而逃的离开，想要逃避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突然的变故，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冯甑的眼里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在他的课上，还从未有人先行离场过。
但是，当他继续回望着思考的少年时，却发现纪涟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发愣。
“纪涟？”
冯甑唤着少年的名字，见他没反应，只好无奈开口，“这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可以着重考虑一下。”
“要知道，我是真心欣赏你的。”
冯甑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往前方走去。
迎接着众人的视线，他重新站回到属于自己的战场上。
整个班的学生听得如痴如醉，却只有一个人在愣神。
纪涟看着一言不发离开的同桌。
不知为何，心里堵堵的。
难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着急的离开，连和自己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整整三十分钟，纪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身边的安辰摇他，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纪涟，冯老师在等你呢。”
纪涟闻声看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冯甑。
他在等少年的回复。
纪涟木讷着往门口的位置走去。
留下身后的一群人小声嘀咕着。
简木木：“纪同学怎么跟木头一样，冯老师都那样发话了，竟然没当场同意？！”
身旁的同学接话，“难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冲昏了头脑？”
安辰：“我觉得不像，看着更像是和裴校霸吵架了。”
“......”
众人各说纷纭。
全然没注意到最前排坐着的顾鲸鹤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
他的那双灵动的眸子正若有若无的看着门口的少年。
眼里的愤恨一晃而过，不甘心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学习也不差，甚至也在年级前几名，怎么没被冯老师一眼瞧上？
纪涟走到会议室门口，迎接上冯甑那一双睿智的眼神。
“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在这里还得三四天左右，或者你可以再想想。”
冯甑知道少年的境况很糟糕，家里还有一个岁数很大的外婆，以及一个年幼的妹妹。
如果纪涟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些事他会都处理完善。
他也实在想象不到自己会被拒绝。
毕竟，这可是世间独一份的机会。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身前一直默默不语的少年固执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