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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1 / 2)

的热帕给楚明玥去妆净面。

她一脸不明所以又焦急的样子,频频向半夏递眼神。

楚明玥从镜中瞧见丹秋眉眼乱飞的模样,努力挑动唇角,一如往常打趣她,“回家一趟脸怎么还抽筋了,快去拿热帕子敷上。”

丹秋看着楚明玥勉强维持的镇静,鼻子一酸,泪珠子就灌满了眼眶,“郡主,奴婢今日回宫路上,看到……”

半夏袄裙下探出一只翠色绣鞋,一脚踩在丹秋脚上,“郡主身子还凉着,你去说一声,地龙再烧旺些。”

丹秋拉下一张脸,委屈巴巴转身要往外走。

她们俩自小服侍楚明玥,年纪和楚明玥不相上下,是定远侯夫人亲自挑选送到楚明玥身边的。

是以和楚明玥的感情非同一般。

丹秋家中舅母病重,这几日她告了假,上午过半,忽闻城中躁动,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宫。

花相倒台,世人赞新帝明君风范,手段雷霆,却咒贵妃擅涉朝政、迫君废后罢相。

同一件事,怎得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丹秋回宫的路上跑丢一只绣鞋,都没想明白,法不责众,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哭丧着脸做什么。”楚明玥睨着丹秋,唤住她,“本宫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好。”

她随手从妆台抽了条绣帕塞丹秋手中,“快把金豆子擦一擦,本宫见不得人哭。”

丹秋这才记起昭阳郡主不喜哭哭啼啼,她接过帕子捂着眼睛狠狠揉了几下,声音呜咽道:“奴婢知错,奴婢这不是哭,是眼里灌水了。”

“快去把眼眶里的水倒了,明日到尚寝局跑一趟,给本宫挑几个袄裙的花样。”

袄裙?丹秋睁大一双通红的杏眼,疑是听错了,郡主这十二年来,何时肯穿过袄裙。

就是半夏,也跟着楞了神,半息过才惊惶出声:“郡主您别吓奴婢啊。”

楚明玥起身,笑得沉糜,脸颊梨涡格外深。

她拍着二人肩膀,道一声“去吧,今夜本宫想早点歇下。”绕过精绘描金的松木屏风,朝那张美人榻走。

身后传来丹秋和半夏告退的声音,随之是雕花门轻轻阖上。

随着关门的声音落下,楚明玥端挺的肩背霎时耸下,撑着许久的精气倾泻而出,她孤零零伫在华美宽敞的重华殿里,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往美人榻挪过去。

美人身形纤细,绞纱绯裙挡不住玲珑身姿,她往那张雕着香玉牡丹的榻上盈盈侧卧,任何丹青圣手都画不出半分华彩。

只是,美人黛眉轻颦,疲惫极了。

落地的菡萏鎏金烛台上,九支红烛璨光烁烁,照亮那张松木屏风上神女挥泪襄王的哀凄幽怨。

楚明玥半阖眼帘,似鸦羽的浓密眼睫垂落,在眼下投印一片阴影。

乌发在她身后铺开,露出整张褪尽铅华的面庞,明明不染红妆,却更明艳,更娇媚。

凤眸微张,落在那张屏风上,神女掩袖正在拭泪。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也跟着酸酸的,心尖上似乎扎着一根细长的刺,痛得她无力呼救。

可这根刺,已经扎上去十二年了。

一朝拔动,怎能不疼呢。

她并非没有想过,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自己。

楚明玥十五岁受封,奉化帝坐在紫薇殿那张盘龙金銮椅上,当着一众皇亲国戚的面说,“储君难择,可这太子妃,非昭阳不可。”

金口玉言一诺,楚明玥成了众皇子争相讨好的九天明珠。

五皇子骁勇,七皇子学博,十三皇子纯良率真。

但她,偏偏就喜欢去找沉默少言、独居冷宫的宣珩允,甜腻腻唤一声宣九。

她是自疑过,他对她笑,是否只为让皇伯父多看一眼,是否为了定远侯府的绥远军。

可他身陷囹圄之时,儒雅温润得唤她“阿玥”,囚牢里寒铁栏杆隔开二人,他站在污秽腥腐的阴暗里,对她笑得一尘不染。

“阿玥,离我远远的,不可去求定远侯。”

他拒绝她能够给予的所有帮助,向她展露唯她可见的笑颜。

她便也笃信,他对她的心是一样的。纵然皇权争夺龃龉不堪,他们的情谊定然是纯粹的。

直到今日,剑光寒冽,透过粉碎的奏纸,她看清那张陌生冷漠的脸。

终于从十二载执迷中惊醒,原这些年,不过是她一人的痴心妄想。

在美人榻上歇至夜半,她才起身,自己熄灭满堂烛火,躺上那张宽敞的红木雕花双人榻。

玉狮子在床尾,首尾盘成一团,睡得“呼噜呼噜”响。

榻上鹅绒绸被发出窸窣声响,它一只耳朵快速抖动,接着睁开一双蓝瞳,从被角钻进去,蜷进楚明玥怀里,蹭了蹭脖子,呼噜声再次响起。

万籁俱静,寂寂无声。

楚明玥以往怕极了沉静中的黑暗,一到夜里,无论有没有宣召,她都找尽借口留宿大明河宫,传出不少专宠善妒、蔑视宫规的流言蜚语。

如今心冷了,才发觉这般长夜也不可怕,屏息张耳,还能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

吐息渐渐平稳,长夜无梦。

再醒来,刚过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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