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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束光(1 / 3)

难得昏了头的裴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出格的举动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

饶是病床上的青年再如何乖巧柔顺、予取予求,身体本能的防御反应也无法克制,回应裴冽的,是监护仪上滴答的警报声。

裴冽猛然惊醒,将指尖自裴云洲口中抽出,指尖犹带着对方高热的体温,以及自唇角牵连而出的银丝。

裴冽有些迟钝地看向监护仪上的数字,警报的来源,是达到了150的心率。

体温每升高1℃,心率约会加快10次。

但即便如此,再怎么发热,心跳也不该这么快。

“患者目前有些应激了!”赶来的医生迅速判断了裴云洲的情况,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焦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应激?药物都要用到极量不能再加了!”

“……突然就这样了,”罪魁祸首濡湿的指尖再次嵌进肉里,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辛苦医生您了。”

狐疑的目光将裴冽来回审视几遍,然而未能从他滴水不漏的面色中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医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这是我为病人应该做的,只是之后要小心,病人的身体太差了,很难耐受过激的免疫反应和更大量的药物。”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谢谢您的提醒。”

医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看了眼窗台上那株才刚被救活的绿植。

还好,还没发蔫。

裴云洲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但也格外难受。

梦里的自己好像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汪洋上的一叶小船,被滚滚的浪涛颠来覆去,似乎随时都要被拍碎在海上的暗礁里。

而海上的船也有高下之分。

大型的游轮可以与风暴搏击,扬起风帆的航船也能在舵手的操纵下利用风向,唯有什么都没有,甚至只能容下一人的独木小舟,在这片汪洋里,彻彻底底地没有抗争的能力。

沉与浮,起与落,前进与后退,没有一样受自己控制。

只能为人所支配。

海上的夜色浓郁如墨,一团漆黑的环境里,看不到任何一点光影,厚重的乌云将所有的希望尽皆遮蔽,未知的黑夜将每一种感官放到最大,昏睡中的裴云洲甚至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他真的在坐船?

不然,怎么会头这么晕,怎么会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这个噩梦实在太糟糕,以至于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意识久久不能回笼,双眼虽然睁开,却迟迟无法找到焦距。

伏在床边的裴冽见他醒来,心里那块巨石终于落地,正要与他说话,但又发觉对方似是仍旧昏沉,就连瞳孔都微微散打,琥珀色的瞳仁虽然清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却仿佛弥散着一层打不破的雾,生生隔开了他与裴云洲的距离。

裴冽心中莫名一跳。

“舟舟,舟舟……”裴冽伸手握住裴云洲正在输液的手,那只手因为冰冷液体的不断泵入也一并变得冰冷,就连甲床都泛着了无生气的白。

掌心的温度勉强驱散了寒意,顺着裴云洲的小臂攀上心口,熟悉的触感总能给人以安全感,那叶在浪涛上浮沉的小舟似乎终于来到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能够暂得一瞬的喘息。

裴云洲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

“还好吗,洲洲?”

在恋人温柔的低唤中,裴云洲眼底的雾气终于散去,轻声道:“谢谢你陪着我,阿冽。”

只是甫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裴云洲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发痛,像是已然肿了。

昏睡了大半日的青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并不是简单的发烧引起的喉咙发炎,红肿的咽喉还有另一重见不得人的原因。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裴冽温柔地抚摸着裴云洲的侧脸,轻声道,“不要再偷偷跑出医院去了,洲洲,我很担心。”

饶是裴冽并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在意裴云洲一点。

明明在知道裴云洲离开了医院去和陈氏的人会谈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心绪起伏,还为裴氏的未来即将更进一步而感到高兴;但在发觉裴云洲病得厉害后,心里又不受控制地绞了几下。

为什么洲洲不能不去理会这一切,而是安安稳稳地等到二十四岁,等到自己来接手这一切呢?

旋即,裴冽又想到了幼时的批命。

如果不是着该死的、荒唐的批命,他的洲洲怎么会这么辛苦地替他站在这个位置,承担这些本就不该承担的东西?

为什么舟舟不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裴云洲眼帘微垂,将头埋在了对方怀中。

漂浮在汪洋上的时候,他恍惚间就一直在想,如果阿冽能来救他就好了。

如果能又一束光自乌云之后照下来就好了。

还好阿冽来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项间,裴冽眼底的暴虐因子渐渐平息,转而代之的,是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落在裴云洲脊背上的轻抚,像在抚摸一只名贵温顺的猫。

即便隔着一层衣料,裴冽也能清晰地摸出怀里的青年微陷的脊骨,那往日里一贯挺得笔直的骨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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