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踏出去的脚步死死钉在原地，一步不能动。
纪丛风只觉得那个瞬间比什么都长。
就算已经恢复了记忆，再想起来时纪丛风还是分不清后来自己是怎么样眼睁睁看着封晚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离开封晚新家楼下的。
他不敢，他没有办法接受任何封晚喜欢别人的可能。
只知道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已经靠在那个强吻封晚男生必经之路的巷子里，垂着头一脸冷意。
纪丛风靠着墙壁，手微微抬起在空中捻着手指，目光冷淡。
过了一会，巷口传来了脚步声。
纪丛风抬眼望去，来人身材壮实，个子很高，比他和封晚都要高。
但是刚好。
是个很不错的泄愤沙袋。
唇边噙了一抹冷笑，看向男人时眼露杀意。
“哎，兄弟。”
那人朝着纪丛风看过来，还没看清脸，下一秒兜头就被盖了块破布，天旋地转间人倒在地上，铺天盖地的拳脚重重地打在了身上。
至少有三个人在动手。
男生哭嚎着求放过，眼前一片黑看不到动手的人，闷头吃了大亏。
……
后来，跟着纪丛风来的刘家保镖把人送进了医院，扬长而去。
再后来，封晚退了家教的活没再陪读，再加上那个垃圾被小少爷收拾以后活活在病床上躺了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就是觉得丢人，外加不想学习。
回到宁城的第一时间，小少爷浑浑噩噩烧了三天，把江城的一切几乎忘得干净。
封晚跑去宁中的那次，纪丛风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更别提认出来眼前一闪而过的人。
可能会在某个瞬间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熟悉，但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经过封晚身边的一瞬，就是往后唯一支撑封晚的碎片。
命运弄人。
·
“……纪丛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封晚无奈地问道。
误以为封晚和那个早已经连名字都记不清的男生接吻，就能让小少爷高烧三天，选择性地忘掉了关于封晚的一切。
这种话听起来又荒谬好笑，又让人觉得遗憾。
明明他们可以不错过那几年。
“问你什么？”纪丛风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的思绪慢慢从过往中回笼，这才反应过来封晚说的是什么事。
“我不敢。”纪丛风说。
“我那个时候……”
他那个时候很懦弱，非常懦弱。
纪丛风甚至不敢跟封晚当面对质，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别人了，是不是真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把纪丛风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了。
为什么不去长坡树下接他了呢？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搬去了新家？
哪怕……拜托隔壁爷爷给他留句话也好。
封晚什么都没有做，就好像已经把纪丛风忘记了，所以他根本不敢上去刨根问题。
那时他们太过年少，不知道相遇已经是天赐的机缘，不知道重逢的苦，也不知道原来两个人要再记起以前的一切，然后牵起手来站在长坡书下竟然需要走这么久的路。
好在封晚没有放弃。
上天也没有放弃。
“算了。”封晚说，“都过去了。”
他忽然就不想听答案了，于是打断了纪丛风。
他不在意那个答案是什么了，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再纠结那些错过只能是自讨苦吃。
“纪丛风，这么多年了。”
“长坡树没有变。”
“当然，我也没有变。”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像很多年前的夜晚，他在这里看到纪丛风那颗赤诚的心时一样。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也是。”纪丛风说。
记忆回笼的时候，纪丛风的情绪杂织在一起，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开心。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近乡情更怯，当回忆里的自己那么早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的人时，纪丛风更多的感受是幸运和轻松，就好像命中注定。
“封晚，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
“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了。”
长坡书下两道人影交缠，吻落得安静又长久，微风阵阵，树影婆娑。
宛如每一个相遇的夜晚。
·
后来的几天，丛知延举着手机天天直播在江城玩的一切。
一开始还好，到后来直播看得人太多了，很多江城本地的粉丝干脆趁着还在假期出门偶遇。
最初只是有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玩，后来有人大着胆子往四个人身边来要合照。
再后来甚至有人尾随游玩，美其名曰“陪伴”。
纪丛风封晚不堪其扰，干脆每天出门都戴上了口罩，或者干脆远离丛知延，不在直播中出镜。
但即使如此，直播也还是渐渐变了味。
丛知延意识到每次直播，就相当于给网络上的那些人透露自己的位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