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失神了一瞬,忽然想到“天之骄子”这句话还是封然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说的。
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她便感觉已经过去了一生。
她是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既然那么重的枪伤下她也能活过来,那就注定不能活的这么暗淡。
封晚想了很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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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又马不停蹄进了新剧组,据说这个剧组是封然安排之外的活。
剧本非常好,拍完有望晋升小流量。
作为弟弟不回来给姐姐过生日,盛意在视频电话里把人揪着狠狠地骂了一通,终于才把自己的怒气平息。
他被困在剧组,当然没有办法陪封晚出席酒会。
而盛意和封然已经约定好了要在那天跳一支舞,两个人在主栋大厅里难得“和平”地练了一次舞。
“盛意,你的舞步还是跟以前一样烂。”封然看着笑眯眯的,实际上咬牙切齿恨不得跟盛意撕破脸皮。
又踩了封然一脚的盛大小姐也笑眯眯地回敬着:“那是当然封大少爷,换成一般人还不够格被本小姐踩呢。”
封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以前的姿势别无二致。
看向封然和盛意的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岁月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两个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们还和少年时一般别无二致。
“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带着熟悉的清冷气息缓缓靠近。
封晚闻声回头,只见来人身材瘦削颀长,唇边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气质偏偏,温润如玉。
“晚晚,好久不见。”
“云空辞?”封晚弯了弯眼睛,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吗?”云空辞笑得浅淡,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他总是那样,有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魔力。
“当然欢迎。”封晚答。
只是有点意外,他会在这种时候来。
“封然说封家有位小公主缺少舞伴,问我愿不愿意代劳。”云空辞微微笑着,浅淡的眸光凝着封晚,“我说愿意,就来了。”
封晚扯了扯唇角,看向云空辞的眼神里多少带了几分感激。
“那改日我一定去云空照顾生意。”
“晚晚,见外了。”云空辞说。
他站在原地盯着封晚看了一会,发现她的神情非常僵硬,好几次想笑却笑不出来,整个人神情恹恹,看着和正常时候完全不同。
“你还好吗?”云空辞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
“嗯?”封晚抬眼,没有听清刚刚云空辞说了什么。
云空辞又愣住。
反应也没有从前那么快了。
以前的封晚,就算是最严重的失语那段时间,眼睛里也有着生气。
而此刻,桃花眼中没有一点光亮,整个人像吊着一口气一样。
看来封晚的状况并没有像封然说的那样好起来,反而更加严重。
云空辞正犹豫着要不要点破封晚的现状,大厅那边就先传来了盛意的声音。
“封然,你不乐意跳别跳!”
“我没说我不乐意!”
没听封然狡辩,盛意直接把人丢下跑来了这边。
她红着一张脸步伐匆匆,和云空辞擦肩而过也丝毫没有注意到。
封晚接着人急匆匆的身影,顺势递了杯刚泡好的热茶给盛意。
她姐姐看着不像生气,更像是害羞了。
封晚轻轻摇摇头,等着盛意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以后,亲昵地环上了盛意的手臂,头轻轻靠了上去,长发柔顺地垂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盛意像是察觉了她的情绪一样,抬手轻轻握上了封晚的手。
她们已经彼此相伴这么多年,即使不说话,也能懂彼此的想法。
“晚晚,不要有负担。”封晚听到盛意说。
她轻眨了下眼睛,差点掉眼泪。
“在巴城的那两个月,我和封然轮番倒班看顾你的身体状况。”
“封然那时候每天觉都很少,因为你的身体总是好好坏坏,总也稳定不下来。”
“我对他说,你休息一下吧。”
“他说他没办法合眼,只要合眼就必定是噩梦。”
“他前些年头对你有亏欠,总是不如十五尽心,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的。”
“他说……十八岁好像是你的劫难一样,总是不停地往医院跑,身体一次次变得更差。”
“晚晚,甚至在你中毒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都没见过那么脆弱的封然。”
“他在补偿。”
“该有负担的人应该是封然才对。”
封晚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盛意姐,你们不累吗?”
“我每天都看着你和封然,极力隐瞒着这个枪伤对我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的事实,看着你们为了让我走出来每天都想方设法哄我开心。”
“我会觉得只要我有一刻的难过,都是对不起你们的精心准备。”
“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们用这种方式补偿我,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