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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花一朝·8(1 / 6)

寒来暑往,年岁流转。

月雫山荣枯数载,旧景更迭。

“小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暄望着坐在餐桌前正端起甜牛奶的五条悟,有点难把他和“猫崽”“小孩”“小朋友”一类的称呼联系起来。

他才十四岁啊,看起来居然已经超过一米八了。

她站在他面前说指导的时候就已经觉得颇有些心虚了,有种自己在装大人,而这小孩才是老师的感觉。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加‘小’,直接叫‘悟’就好了。”五条悟端起碗碟,起身的那一瞬间让暄感觉整个空间都小了。

他背影挺拔,高得整个空间都愈发逼仄,宽肩窄腰,隐没在衣下的线条流畅到不可思议。

头发有点炸炸的,手感很好。正面看过来,池面脸蛋简直是最强的必杀技,美到跟其他人基本上不在一个次元。

美到最惊心动魄苍穹色眼瞳被掩盖在小圆片墨镜后面,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往下是逐渐凸起的大且尖的喉结,和不知不觉越来越宽大有力的手掌、颀长的手指。

真长大了啊。暄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点惆怅。

就像是长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初长成,感喟他变化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岁月倏忽过完的怅惘。

五条悟在长大,即将迎来最热烈的、最肆意的青春。

而她已经快要把青春过完了。

比青春要过完更让她觉得有点惘然的是,这些年岁她过得太平淡,仿佛咀嚼透了的甘蔗渣。

转瞬之间已经二十四岁了。按照人类的年岁,她此刻应该有一份工作,一点积蓄,在人世间庸庸碌碌地生活着。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钉在匣子里的蝴蝶标本,被珍藏在博物馆的深处,不允许被取出端详,也不允许强光照射,终日沉寂。

“今年修行的内容是什么?”五条悟停住脚步,半边身子转过来歪着头瞅她,小圆片眼镜滑下来一点点。

在和暄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怎么需要戴上眼镜。因为人很少,他的承受能力也增强了,很少有信息过载到烧脑的时候。

“修行的内容我会和本家交接一下的,”暄徐徐起身,“他们还没走,正好现在聊聊。”

虽然她看上去像个半吊子,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这几年来,她教会了他太多东西,远超一个正常的少年人应该学会的。

而她估算了一下,再这样教下去,她大概真的要教无可教,他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原本她说大话,自信满满地说“到死之时才会结束修行”,现在想来其实完全不至于到那个时候。

暄趿拉着木屐,撑着伞,走向庭院里一直等候的五条家主和他的夫人身边。

时隔十四年,她又一次见到了这位家主。

五条家主和夫人其实都非常宠爱自己的孩子,然而两人是联姻关系,貌合神离,只有在正式场合的时候才会一起出现。

所以在这个时候看到两人,她不是不诧异的。

“月雫。”这一声是五条夫人唤的。

五条夫人生得非常动人,用种花家的话来说就是国色天香,“美”这个字眼伴随着一阵香风似乎已经渗透到她的骨子里了。她只抬头瞥了暄一眼,暄立刻就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张池面脸蛋。

“五条夫人。”暄轻轻喊了一声。

五条悟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对父母的依赖,也没有怎么提到他们,暄推测大概是不算非常深厚的亲情。

“今天我和先生来到这里,是想很郑重地拜托你一件有关悟的事情。”她的嗓音仿佛枝头的黄鹂鸟,好听到暄心口都在颤动,“一件能让他健康成长,又感到快乐的事情。”

暄慎重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请讲。”

五条夫人招了招手,守在旁边的侍女立刻就把一摞厚厚的书摆在了她的面前,粗粗一看大概有十几本的样子,而封面是旖旎勾缠的花枝,有两只交.尾的雀鸟掩映在花枝深处,一片艳丽的长羽簌簌落下。

暄:?

“嗯,悟今年已经十四岁半了,到时候了。”五条夫人漫不经心地道,“年初他刚到十四岁的时候,我们已经提过一次了,但他拒绝了,理由是所有人在他眼中长得都不好看。”

暄瞳孔地震:?等等,什么东西?是她想的那样吗?

也许是她震惊的眼神太明显了,五条夫人这回没有含蓄地说了,而是态度颇为平静地挑明:“我先生十四岁的时候小妾都有七个了,这在御三家很正常。悟现在拒绝经历人事,这让身为母亲的我很忧愁。”

暄:“……”

七、七个小妾。

怪不得两夫妻感情一点都不好。

谁嫁过来的时候看到家里一堆人会开心啊!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暄的笑容僵在嘴角:“所以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五条夫人唇角勾起了一点点的笑弧,立刻风情万种,“要么你劝他,要么你来带着他做事。反正这个修行月结束我要看到结果。”

暄领悟了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静默了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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