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刚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结果就听到沈夫人劈头盖脸的问了这么一句。
沈老爷顿时就不高兴了，“我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你就来问我这事,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再来回答你？”
沈夫人眼下再心急自己儿子的事,也知道要先把沈老爷给哄高兴了。她连忙摆出了一个笑脸，亲自倒了茶放到了沈老爷手边。
“来,老爷,喝茶。”
沈老爷接过那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然后他又扭头看向旁边这个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女人，停歇了一会儿才道：“他既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我。”
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看着他追问道：“怎么会这样,他想要做什么？”
沈老爷在沈涟那里吃了不少软钉子，肚子里也憋了不少气，眼下全都爆发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人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想要做什么，我那里知道那个小畜生想要做什么？他明明就没有死，这几年都不回来报个信。这也就算了,我本来就当他死在了外面。可是眼下都考上了状元了，更是连个消息都不透露回来，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听到沈老爷中气十足的抱怨，沈夫人看着他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自从进了沈府大门，她就觉得那个沈涟有些邪气。
毕竟谁家七八岁的孩子，盯着人的时候是那种上下打量，仿佛看穿一切的样子,而且才十二岁的年纪就能找到家里的族老来给他主持公道，带走了那么多钱，后来更是凭借着自己活的有滋有味的，后来甚至还考上了举人。
人说多智近乎妖，沈夫人就一直觉得沈涟就是那妖怪，早晚要反噬他们的。
只是这次她儿子是真的需要一个跳板，再加上沈涟即便是考上了状元，也没有看到他对他们要做什么。
这让沈夫人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让她觉得或许沈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于是，她这才敢怂恿沈老爷去找沈涟让他帮忙。
可是沈涟眼下这不清不楚的态度，让她再次担忧了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脸色难看的沈老爷，还是咬牙问了出来，“老爷，这次可是关系到我们瑶儿的前途，你真的没有问清楚吗？”
沈老爷喝了口茶之后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然后回忆了一下他和自己这个儿子的相处，眉头也皱了起来。
刚开始沈老爷见到沈涟时，他只顾得上生气了，等后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就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若说以前的沈涟，沈老爷自认为还能看透了几分，但是眼下这个沈涟，他却是半点都看不透。
说沈涟不如以前那般文雅，似乎也不是这个道理，沈涟笑起来依旧是满面春风的模样。说沈涟像是以往那般文雅，似乎也不是这样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像是一望不见底的深潭，让他都有几分害怕。
沈老爷左思右想间终于想起了，他面对沈涟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像他小时候无意间闯入的洞穴，从中窥见的深潭。
那潭水之上覆盖着一层绿藻，初见之时以为是地面，直到你大意踩入其中，那深不见底的幽潭就会直接将你给淹没，当你在那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的时候，那绿藻又会遮掩住你头顶的光亮，任由你在绝望中窒息而亡。
想到那种感觉，沈老爷下意识的抖了抖肩膀，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沈夫人看着他在那里想着想着，结果自己就抖了起来，有些疑惑的摇了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全是不解。
听到她的声音，沈老爷立马就回过了神来，随即又觉得有几分丢面子，毕竟他竟然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呢？”
听着沈老爷这有些不耐烦的问话，沈夫人有几分不满，却也习惯了他这样说话，于是很快也消化了过去，朝他继续道：“我想说，若是他不答应的话，老爷能不能为了我们瑶儿再走一趟。毕竟，这眼瞅着马上就是要分配官职的时候，这可是关乎他一辈子的大事啊！”
沈老爷的脸又一下拉了下来，今天他虽然没在沈涟那里吃亏，甚至还在一开始就发泄了情绪。但是之后的时间，他总觉得和沈涟待在一起让他有些不舒服。
如今听到沈夫人让他继续去找沈涟，沈老爷心里下意识就是排斥的。
沈夫人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眼看着他这样，不由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哄劝起来。
“我也知道老爷辛苦，那沈涟也是个不知感恩的。只是，只是瑶儿这事确实等不及了，更何况瑶儿这事可以说是我们全家的大事。若是瑶儿能有一个好官位，日后我们作为他的父母，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原本还有几分不情愿的沈老爷，在听到沈夫人这一番分析之后，皱着的眉头逐渐也舒展了开来，最后格外勉强得应了下来。
“你说的对，瑶儿比那小畜生有孝心多了，我不能因为我一时的意气，毁了瑶儿的大好前途！那我明天再去找那小畜生一次。我是他的亲爹，若是他不帮我们这一次，我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