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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2 / 3)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了颜千澜放得很轻的声音:“姐姐,你不觉得,今晚那三个人有些奇怪吗?”

“……”宁婧睁眼,悉悉索索地翻了个身,纳罕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的?”

颜千澜轻轻一笑:“怎么说也和姐姐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睡没睡着,我听呼吸节律就能知道了。”

“很久吗?满打满算,也只是两年而已。”

“不错,对于姐姐来说,与我相识的时间只占据了两年。”颜千澜枕着手臂,望着天花,低声道:“可是,于我而言,从出生到长大的每一天,都是与姐姐一起度过的。”

宁婧怔然,软软的心尖仿佛被人捏了捏,涌出了一丝动容。

确实,迄今为止,她与颜千澜在彼此的生命中所占据的比例,真的相差很多。不过,这个失衡的天平,迟早会随着时间而倒转过来。在颜千澜漫长的生命里,她所占据的篇幅,迟早会越缩越小,小得再也看不见。

宁婧缓了缓,驱散了这缕怅然,回归了问题:“若你说的是那个主人身上的疤痕,是挺奇怪的。依我看,那不像是烧伤造成的。”

“不仅如此。在最开始,我站在药庐门前时,便直觉地排斥他们。等他们走近,我才明白,为何自己会排斥他们。”颜千澜声音染上了一丝凝重:“姐姐,我说出来你别害怕——那两个黑衣随从的身上,有很浓重的、还没消散的、杂乱无章的血腥味。你是人类,才闻不出来。他们大概也以为自己身上的气味已经清洗干净了。可我能分辨出来,就在不久前,他们曾经杀过人,而且是——很多的人。”

宁婧心头掠过了一丝丝的悚然:“你说什么?”

“假如那股腥味是与山匪搏斗时溅落的血,为何他们的衣服都那么干净,不见滴血?难道在主人被毒蛇咬伤的紧急时刻,他们还会中途停下来沐浴更衣?山匪一说,颇多存疑。还有便是眼神,表情,还有一些细节,我猜,他们真实身份并不是商贾……”察觉到宁婧有些不安,颜千澜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探身过去,握住了她放在席上的手,有点儿内疚:“姐姐,我让你害怕了么?”

宁婧缩回了被子里,只剩下一颗小头露在外,摇了摇:“没事,只是有点吃惊而已。”

若是药庐只有她一个人在,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但此刻,颜千澜就在她身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姐姐别担心,万事有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但至少,他们目前肯定不想多生事端、惹人注意,而且又有求于我们。我们就暂且装作不知道好了,别纠缠太多,最好让他们早日离开。”颜千澜坐在床边,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神态很温柔:“你安心睡吧。”

他此时抚摸她头发的动作,简直就像是过去的双方调转了过来。宁婧低低“嗯”了一声,放松地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了。

之后两天,两个随从留在了药庐寸步不离地看护他们的主子。那疤面人的蛇毒,好不容易终于被压制住了,慢慢清排出了身体。照此速度,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恢复自由走动的能力了。

第三天傍晚,他们口中落单的同伴终于姗姗来迟,抵达了药庐。宁婧站在院子里,看到一个样貌平庸的青年随从,和一个鹤发长须的老人一起朝她走来,后者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管事了。

二人刚从山上下来,形容都有些狼狈,衣裳沾了不少泥灰。可那管事的目光仍十分清炯,一看就不是常人。一迎上来,他便朝宁婧一拱手,自称姓霍,并担心地询问起了主人的情况。

宁婧道:“人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手脚可能还会麻痹一两天,不碍事,会逐渐恢复的。”

霍管事连声道谢,随宁婧一同走入了药堂。恰逢,颜千澜正倚在木桌边,逗弄一只小猫儿。这小猫,便是上回他们从树上救下来的那只。在那之后,它时不时就会溜到药庐,找颜千澜玩耍。

在看到颜千澜的一瞬,霍管事的步伐似乎微微一滞,耷拉的眼皮朝上一抬,泄露出了一丝慑人的光。

这个瞬间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根本没人注意到。

三个随从一起将那疤面主子搀上了马车,霍管事付了酬劳,笑盈盈地拱了拱手,这才一同上了马车离去。

马车在长街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宁婧仍有些心神不宁,直至马车转过了街角,才反手掩上了药庐的门。

却没留意到,马车那晃荡的窗帘下,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盯着药庐的方向,仿佛酝酿着一场阴云。

颜千澜掩藏身形,绕了另一条路,来到了偃春的高地上,亲眼看着这辆马车一路驶出了偃春的城门,没有回头。才回到药庐告诉宁婧。

宁婧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这一行人根本没发现,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因为颜千澜那灵敏的嗅觉而暴露了身上的血腥气味。宁婧直觉不可与这些人过深地牵扯,既无意探听他们的秘密,也不想蹚浑水,能顺利分道扬镳,也是好事。

转眼,便过了数日。颜千澜特意留心了药庐四周,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或是被盯上的感觉。日子又恢复了过去的风平浪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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